慕容晔不以为意。</br> “她有那个闲工夫，让她去做便是。”</br> 在他看来，叶初棠根本是多此一举。</br> 她到底是个女儿家，从前几个弟妹年级尚小，诸事由她出面也是无奈。</br> 可现在他们已经回了京城了，日子过得不错，安安稳稳度日便是，何必再给自己找麻烦？</br> 葬在京郊还是青州，又有什么要紧的？</br> 叶诗娴听他这么说，原本不安的心稍稍安定了些。</br> 她大概是有些魔怔了，叶初棠做什么，她都觉得是别有用心。</br> 估计只是为了表表自己的孝心，再顺便借这件事踩她父亲一脚，暗责当年下葬之事太过敷衍。</br> 不过，眼下父亲已经流放潼北，与之相比，这点小算计也算不得什么了。</br> 慕容晔看着她可怜垂眸，眼眶鼻尖泛红的模样，将她抱得更紧，手掌也忍不住在她纤细的后腰上轻轻摩挲。</br> 叶诗娴心脏狂跳，下意识就要挣脱，可这想法刚刚从脑海之中闪过，便又被她强行压下。</br> 眼下她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慕容晔，无论如何都必须抱紧这条大腿！</br> 强忍着心头不适，叶诗娴话锋一转，似是有些担忧地问道：</br> “慕容公子，你这次帮了我这么多，慕容大人可曾知晓？”</br> 这问的当然是废话，慕容阳老谋深算，慕容晔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这些事儿，怎么可能逃得过他的眼？</br> 这么问，不过是为了转移慕容晔的注意力。</br> 果然，听到这话，慕容晔刚刚点燃的火瞬间被浇灭。</br> 他皱起眉，心头烦乱。</br> 他爹大约是看他十分坚持，总算松了口，但再三警告，没有他的允许，叶诗娴不能踏入他慕容家大门一步。</br> 这些话自然是不能直接和她说的。</br> 慕容晔道：“他知道。不过你放心，我会护你周全的。”</br> 叶诗娴脸上满是歉疚。</br> “慕容公子别因为我和慕容大人置气，我……”</br> 越说越烦。</br> 慕容晔没了心思，将她松开，道：</br> “这事儿我心中有数，你就不必过于担忧了。今天时辰不早了，我且先回去。明天就要回国子监了，之后每逢旬假，我再来看你。”</br> 他爹把他关在家里好一段时日了，若再不回国子监复课，未免太说不过去。</br> 叶诗娴心中一松，乖巧应是。</br> 慕容晔又交待了几句，终于转身离开。</br> ……</br> 定北侯府。</br> “主子，陈大学士来访。”</br> 沈延川扬了扬眉：“倒是稀客。”</br> 云成笑道：“谁说不是呢？”</br> 陈松石深居简出，主动登门，实在难得。</br> 沈延川眼睫微垂，脑中迅速闪过诸多思绪，却也没想明白陈松石为何今日过来。</br> “请陈老去书房。”</br> 沈延川一进门，就看到陈松石正负手而立，观赏着墙上的一幅字。</br> “陈老。”</br> 陈松石回头，年近花甲，不修边幅，却精神矍铄。</br> 他摆摆手。</br> “不必客气，这是你的府上，你随意。”</br> 沈延川：“……”</br> 云成显然早已习惯这位的行事作风，眼观鼻鼻观心，奉上一罐陈酿，便只觉退下。</br> 陈松石嗜酒，茶可不奉，酒却是一定要有的。</br> 然而陈松石只是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br> 沈延川注意到这一点，眉梢微抬。</br> “今日不知是什么事，竟劳动您的大驾？” 陈松石与定北侯沈侑严是酒中相识的挚交，故而他来这，要比旁人都自在随意得多。</br> 只是沈侑严自夫人去后便戒了酒，但这对陈松石没什么影响，什么时候想喝酒了便来，也不喊沈侑严一起，自顾自喝。</br> 后来沈侑严常驻北疆，陈松石也就来得少了，不过双方情谊依旧深厚。</br> 沈延川见了他，也是行的晚辈之礼。</br> 陈松石指了指墙上那副画：“老夫记得，这里之前挂的不是这个？”</br> 当然不是。</br> 之前这里挂着的是他的画作。</br> 只是……之前已经被他当做人情送了出去。</br> 沈延川顿了顿：“是。您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br> 陈松石道：“换一幅吧。”</br> 沈延川微怔：“您的意思是……”</br> 陈松石抬手：“我再送你一副，取笔墨纸砚来１</br> 沈延川：“……”</br> 虽然不知道陈松石此举为何，但沈延川也没多问，径直上前，为陈松石研墨。</br> 陈松石丹青一绝，许多人想求一副而不得，千金亦难求。</br> 只因陈松石脾气古怪，字画从来只送他想送的人，看不上的那些，他就是当场撕了也绝不便宜了对方。</br> 陈松石提笔落墨，极为专注。</br> 沈延川看了会儿，看那上面逐渐清晰的轮廓，隐约觉得有些眼熟。</br> 他微微眯起眸子。</br> 这似乎是……</br> 思量间，陈松石已经勾完最后一笔，一副意蕴十足落拓传神的水墨画，至此绘就。</br> 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墨香气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