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侍卫送来新的桂花糕，打开盖子，还冒有热气。
宫婢直接被拖了下去，房内静悄悄地，各处烛火亮起来。
盘子放在桌上，落今澈捻起一块：“味道和王姑姑做得一模一样，阿姐！您也赶快尝尝。”
月色如水，灯芯恍恍灭灭，照在玉盘一角，晃得通红。
“阿姐，您不喜欢桂花糕了吗？”，落今澈嚼了半个，剩下半块握在手心。
他眸子垂得低低的，被碎发遮住头也缓缓垂下去。
梅，渐渐凋落了，明媚的亮坠在泥土里，沿边泛起尘垢的黑，落长鱼向后倚：“十三殿下手段高明，还会计较这些。”
宫中传出圣旨，陛下有令命百官携家中亲眷入宫朝拜，而当日皇位更迭，所有入宫的妇孺小辈皆被困在宫内。
“阿姐是在替他们鸣不平吗。”
耳边一声嗤道，落今澈一只手拄在桌角，另一只抵着颌边。“我原以为阿姐最懂我的，踩高捧低下流卑劣，他们本来就该死，早死早超生说不定来世还能投个好胎，今澈提前帮他们罢了。”
窗柩周围飘落许多花瓣，一片晃晃转转到了墙根，还未枯萎的那头压在石子下。
落长鱼没向玉盘里的桂花糕看去一眼，风声镭鼓，门缝依稀传来几声求饶哭喊，很快又没了动静。
少年目光移到远处的粗壮枝干：“章氏恭献的珠宝玉器，您不喜欢明日今澈就再换些别的送来，宫外东头有家铺子点心做得不错，厨子就在金銮殿候着，阿姐随时都可以传唤，殿外宫女名唤兰芝，阿姐若是有话要与今澈说，可命她带您直接过去。”
落今澈站了起来，窗纸间映的树影淡了许多。
院落内，突然乍起连串亮光，红灯笼一个接一个亮起来了，寓意福禄安康的对联每隔半米贴在延廊柱子上。
爆竹声里，皇宫城内燃起阵阵烟花。
落长鱼低着头，眉目间尽是疏离。
他视线凝在外面绽放的烟火上，道了句，“新春喜乐。”
屋外冷风灌进来，脚步声越来越远，埋没的逐渐听不见。
女郎缓缓抬头，瞳孔倒映着天边五彩斑斓的火光。
她想起去行宫前的那几日，她闲来无事的坐在摇椅常打发他贴帘挂彩，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喊他拆了重贴。
蜡液凝固，最后的一丝光亮熄了，烟火暴裂炸开响动声袅袅。
岁除伊始，原来已至新春。
******
一晃三日，如旭的日光升起，四面看守的人数增加一倍，经过重重筛查，宫女才得以入殿。
领她进来的宫女俯身行礼告退，她惶恐不安低着头听，门扉大开，投进来的光隙将屋子照的更为晃眼。
屏风后的美人头戴红玉镶边的珠钗，隔着道屏风，身上那件金绣叠影瞧着便重工的秋香绿贴身长袍依旧亮的晃眼。
她手腕搭在如意中段的玉柄上，左边放了几个瓶罐，方圆蓝红的都有，掀开的盖子随意搁在桌面上。
宫女无声绕进去，瞥见女郎素手拿起其中某个，转着瓶身静静地瞧，腕间垂着的铁链叮咣乱撞，她顺着桌角往下，看见被铁铐另一端紧紧系住的右手。
她骤然垂眸，不敢再看。
长公主突然传她过来，王姑姑喊她时虽什么也没说，可宫女还是一颗心还是惊得七上八下，心头那丝不安随她离前殿距离越近越深，直到她看见桌面摆着的瓷瓶。
“请殿下金体圣安。”
大殿空荡，宫女只觉身上威压更盛，她额头碰地，前方哐当一声，极为清脆的声音，她大着胆子将头缓缓抬了些，身子随即止不住颤动。
透蓝的瓷瓶滚到她手边，淡黄色的粉末成直线撒落一地，只需一眼，她心中仅存的那点侥幸便彻底散尽。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有意的！求您绕奴婢一命吧！”
王姑姑：“说，偷的东西去哪了！”
“没有没有，长公主殿下王姑姑奴婢真的没有行窃，那膏粉奴婢打翻时不小心打翻，当时太害怕了才没敢上报，可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殿下求您绕过奴婢吧……”
昨日在梳妆台前坐着，落长鱼心里突然又想起给顾池臣下毒的事儿，按理说她给他下了最烈的毒，无论如何他也不该一反应没有。
那时她以为他是话本里的主角，杀不死便也没想了，可现在不同，落长鱼越想越奇怪，干脆又把那装毒药的瓶子拿了出来。
落长鱼平日便将这些毒药一起装在脂粉盒，装毒药迷粉的瓶罐和唇脂香珠的差不多，也不会引起比比别人怀疑，放在房中她也可以备不时之需。
毒药用完落长鱼便补过新的了，她照例从中挑出来，这一看，竟却发现处不同，瓶口的花纹需经光照射才能显现出来，可她手里拿着的显然没有。
有人动了手脚，落长鱼即刻下令命王姑姑排查，所有进出过寝殿的人一律不能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