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周构追问。
“说……要快点过去,若晚了,恐怕小命不保。”凌之妍道。
过去?
周构念着凌之妍的话,江洄刚才提到“途中”,果真是为了迷惑于他。
不过他想岔了,他本以为江洄是为了突出她们已经离开,而实际上人被藏在院内,现在看来,他是想让他误会行宫中有事发生,以致那几人失踪。
可惜凌氏交代了,她们是主动“过去”的。
如果这件事情是江洄的安排,那说明他早就知道史家的人要杀他。
他是如何得知?
又将人藏到了何处呢?
凌之妍抹着眼泪,借衣袖遮掩,悄悄打量周构。
片刻后,她牵起嘴角。
看来是相信了,不枉她演这么一场。
然而还没等她高兴太久,周构凌厉的目光转向江洄,吩咐道:“来啊,将这妇人按住,上铁杖来。”
没有任何反应时间,那两名宗正寺的大汉一左一右将凌之妍按住,她被迫趴伏在地,又有人抬来了杖责用的铁杖。
周构攮起宽袖,亲自举起铁杖。
他下盘虚浮,踉跄了两步,像个随时会反转的不倒翁:
“凌氏已经说了实话,你还不快交代?说吧,那几人究竟去了何处,可是你安排的?还有什么人参与?”
周构将铁杖对准了凌之妍的下身:
“这铁杖的厉害你是知道的,你这娘子柔柔弱弱,恐怕捱不了十下便要一命呜呼,你好生考虑清楚。”
喂喂喂,开什么玩笑?
凌之妍大惊失色。
她这么辛辛苦苦演一场,柔弱也扮了眼泪也流了,还给自己贴了个大大的“愚蠢”标签,脸都丢光了,竟然还要受刑??
早知道还不如直接卖了江洄呢!
铁杖抬起,阴影也滑过了江洄的脸。
江洄却不为所动:“她到底是圣上所赐,少卿若打死了,来日该如何交代?”
“哼,一个卑门女子而已,嫁给你后便是庶人,本官审问要紧,死就死了。”周构道。
“又是审问何事呢?”江洄对上周构的视线,“几名仆佣的下落而已,周少卿如此关心,甚至不惜杖杀无辜,就不怕他人疑心吗?”
“你……”周构被戳中软肋,高举的大杖倏然低了一截。
凌之妍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下来,江洄还是讲义气的啊,那她勉为其难收回刚才的话好了。
“少卿若要打就打吧,江某还未用朝食,早早结束了也罢。”江洄又道。
你在说什么?
被按在地上屁股正对铁杖的凌之妍再度绷紧。
能不能不要用激将法?
万一有用呢?!
“少卿手下留情。”任三十五顾不得再遮掩,又对谢郎将拱手道,“郎将,我等奉命驻守废院,为的就是看守庶人江洄,若闹出人命,恐怕圣上会责怪我等失职。”
谢郎将一直安静旁观,任三十五如此说,众人才又想起此地还有一个官。他虽官阶低些,但出身旧姓谢氏,大烨极重门第,他若发话阻拦,周构定会给面子。
任三十五也是打着这个主意开的口,颇为急切地等待谢郎将说话。
谢郎将扫过江洄,又扫过身上悬着铁杖的凌之妍,冷静道:“少卿给个教训就罢了,别闹出人命为好,否则在下不好做。”
那铁杖有多厉害,谢郎将很清楚,就是给个教训也得皮开肉绽,江洄和凌氏的份例早就被克扣得不剩什么,如果凌氏受伤,废院里缺医少药,恐怕熬不久。
只要不是死在当场,就怪不到他头上,到时还能给江洄扣一个折辱新妇、不敬圣上的罪名。
谢臣安想到此,颇为快意。
“郎将说得是。”周构笑起来,用尽全身力气高举铁杖,“你既不肯说实话,那我便教你的新妇替你尝尝这滋味。”
铁杖落得极快,破风声乍响。
凌之妍不由屏住呼吸,绝望地闭上眼睛。
啪!
一声闷哼。
铁杖击中皮肉。
一条手臂疾撑地面。
凌之妍的背上忽而一重,属于另一个人的热量笼罩全身。
“江洄!?”
凌之妍努力转头,但她被压着,男人的头似乎落在她右侧肩胛上,她能感觉到他呼吸起伏的力度,却听不见他的声音。
周构惊恐地扔掉铁杖。
他他他……他竟然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