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句“教导”,就能让人家破人亡,没了性命?
花柳烟想,自己如今的模样大抵十分可怖,不然周围人为何满目惊恐,连连后退?
她在一片血流中,低头看见了自己如今的模样。
清丽动人的面容变得阴森可怖,洁白的肌肤上条条血痕纵横,弥漫着不详的血气。
她死了,却没有死得彻底。
她成了世人恐惧、正道厌恶的妖鬼。
花柳烟对着镜子,怔怔的流下血泪,而后大笑起来。
好啊!好啊!
她先是将楼中所有欺辱她的人杀了个干净,又化身一缕黑雾飞身而出,去往了原先的家中。
她的丈夫正与朋友一起喝酒,畅谈古今,佳人在怀,好不快活。
原来她也就值几张酒席。
花柳烟慢慢的笑了起来。
“夫君。”她道,“我想看看,你的心肝,是否当真是黑的。”
在一片惊恐与尖叫中,她用极为残忍的手段杀害了她的丈夫,将他的肝肠生生掏出,当着他的面切得粉碎,又混着酒,喂他喝了下去。
全程,花柳烟都用鬼气维持着这人的性命,直到最后才让他断气。
还没有结束。
她还要去找那个修士。
只是这一次,却遇到了阻碍。
先前的动静太大,惊动了剑阁。
剑阁。
花柳烟冷笑。
她听说过剑阁的存在,无论是从前闺中闲谈,还是从被她杀死的、欺辱过她的修士嘴里。
她们说,剑阁呀,是传闻中修仙界里最厉害的地方,剑阁里有十四洲里最厉害的剑尊!
他们说,你这娼妇且等着,剑阁若来,就是你的死期!
花柳烟等着。
她看着那两个剑阁弟子到来,其中那位被称为“容仙君”的弟子姿容不俗,若神仙临世,须臾之间已将一切安排妥当。而那个小一些的姑娘,明媚肆意,姿态慵懒,双手抱着剑,一副事事都不经心的模样。
如此看来,后者更容易出错。
“——你是在找我么?”
花柳烟骤然一惊,她万万没想到自己隐匿了身形还会被发现,眉目间划过一丝狠辣,抬手时五指化作利爪向人袭去!
“咦?打我干什么?别打我呀。”
那穿着素白衣裙的姑娘口中如此说着,姿态却不见丝毫慌张。她身姿灵巧的避开,右手反持着剑鞘,轻轻一拍,灵力瞬间成网,从手指起蔓延至全身,直接将花柳烟禁锢在了原地。
看来那些人说得都是真的。
剑阁弟子,当真厉害。
花柳烟捂着伤跪倒在地,眼角的余光看着那绫罗素白的裙角,如同阿娘幼时哄她的故事里,那天边遥不可及的月亮。
但故事里月亮上的神女会为了钟情的凡人落下一抹余晖,故事外,却从没有人敢指望月亮向她奔来。
“你受伤了?”那入月华般皎白色的衣裙更近了些,“我没出重手——是你先前的伤么?”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花柳烟闭了闭眼,心中蓦然涌起无尽的不甘。
为何……
为何又是这样……
好像无论她多努力,都只是那群生而高贵的人眼中的蝼蚁傀儡,永远卑劣,永远低贱,永远是个踏不出那方寸之地的玩物。
“仙君端座剑阁,高高在上,自是不知我们凡尘疾苦。”
花柳烟惨笑起来,脸上的伤口又开始向外渗出黑血,她声音很轻,却又沉沉,满是麻木与疲累。
“仙君来此前,应当是知道我的那些经历了吧?莫非你也觉得那些人,不该杀吗?”
话出口后,花柳烟自己都觉得荒诞。
她在问什么呢?
这个问题,她问过太多次,问过太多人。
眼前这位在云端之上的剑阁仙君,又哪里能知晓她的疾苦?即便是知晓了,至多也不过是一声感叹——
“该杀。”
……该杀?
她说该杀……
该杀啊。
花柳烟怔怔地抬起头,反倒一瞬间语无伦次:“可我不仅杀了人,我、我还是个妖鬼,我是以鬼气杀的人,我——”
那小仙君却道:“那又如何?那些人本就该死,你根本无错。”
“至于妖鬼——我曾在书上看过记载,能成妖鬼之人,生前都受过苦,稍有不慎就会理智全失,需要极大的毅力才能活下来。”
“花柳烟,你不仅活了下来,还没有伤及无辜,只报复那些害了你的人,你做得特别好,特别厉害。”
——特别厉害。
花柳烟的睫毛颤了颤,想要看清眼前人的模样,却一片模糊。
她分不清那黏腻的存在是血还是泪,却还是执着的、努力的睁大了双眼。
月夜朦胧,鬼影交错,人心浮动。
小仙君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