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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暖气开得很足。
余光蔓延,看到身旁那位。
他只穿一件黑色衬衫,衣袖微卷,露出半截白皙劲瘦的手臂。
他没有戴表的习惯,只带一串小叶紫檀的手串,车窗外的霓虹落进来,给他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不俗的美意。
温明舒忍不住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他手上就是戴着这串佛珠,和散落在地上的那个不一样。
不自觉间,脸上染上淡淡红晕,为了掩饰尴尬,她很快将视线挪开,小声道:“去山庭水苑。”
“嗯。”
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就是多此一举,连老头杯都能送到,还需要她在这里提醒?
车子平稳前行。
幸好有后座的谢秋寒,适时地抛出一些话题,车内的氛围才没有那么尴尬。但不巧的是,谢秋寒要回集团加班,所以在半路就下了车。
谢之彦不是会主动聊天的性格,温明舒也放弃拯救。
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人在沉默的空间里,思绪会忍不住翻飞。
温明舒不可遏制地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
刚刚没生起来的气,这会有慢慢溢出的迹象。
虽然她不喜欢宋清漪,但是看到他在谢之彦面前的样子,依然觉得很不值。如果,绝对没有可能的那种如果,她当初答应了宋清漪,他是不是也能因为某一天碰到的权势而辜负自己。
想到这一点,就觉得自己的人生好没意思。
这样想着,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要生闷气。”
一个声音,打破原本的安静。
温明舒很明显地顿了一下,缓缓转过头,看他。
他依然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专注地握着方向盘,以至于温明舒觉得刚刚那声低沉的声音是出自自己的幻觉。
“你的肝不太好。”
若不是有安全带,温明舒此刻大概都要惊诧地站起来质问了。
这人到底在搞什么?
她一个二十四岁的妙龄少女,肝能有什么问题?而且她每年都有定期体检,每项指标是医生看了都赞叹的程度,怎么会有问题呢?
“这个时候说出来,要比你两个小时,或者两天之后说出来更好。”谢之彦没有理会她的惊诧,继续说。
温明舒彻底震惊了。
因为这人完全预判了她的预判。
她不是个内耗的人,遇到事情,虽然有脾气,但是不会一直憋在心里,比如宋清漪的事情,她回去之后一定会给陆悠吐槽。
不止陆悠,过几天碰到其他人聊到这个话题,她也会毫不避讳地聊起来,她知道有些事情说多了,反而会云淡风轻。
跟人吐槽,就是去晦气和霉气的最好方式。
温明舒盯着他看了一眼,想起自己生理期的事情,又想起他刚刚说的话。
“你……”
“很抱歉,温小姐。”
他这个人似乎非常喜欢道歉。
“上次扶你的时候,不经意地摸了下你的脉。”
车窗外,浓稠夜色间,灯火溶溶,落在他的眉眼上,宛若星辰点缀。
他说这话时,克制审慎的没有半分无礼,她这才想起,那次出门,谢之彦为了护她,捏着她的手腕将她挡在了身后。
温明舒只在小时候看过中医,对对方的印象就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爷爷,微笑着说了几句不要紧的话。
所以现在,温明舒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将中医和眼前这个落拓而清隽的男人联系在一起,仿佛多问一句,都是对老爷爷的亵渎。
“你体质偏寒,如果经常喝冰的东西,痛经会加重。”
温明舒:“……”
好了,现在连痛经都知道了。
所以,这就是那天他送来保温杯的原因吗?
“本身肝气郁结,如果情绪不及时发散出去,肝气瘀滞,长期这样下去,对身体无益。”
他这话说得很温和,在略显阒静的车厢内,沉得像海。
温明舒抿了抿唇,半晌才说:“你会中医?”
“会一点。”
温明舒知道他这话太过谦虚。
单凭把脉就能判断出她生理期,和肝气瘀滞的问题,会的就不是那么一点。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温明舒缓缓偏头,故作认真地问他。
谢之彦:“不要喝冰的,不要轻易生气,早睡早起。”
温明舒顿了一下,等着他继续说。她以为像谢之彦这样的行家,大概会引经据典,什么《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等都要来一遍吧。
但是谢之彦没有。
他只简单地交代了这么一句,两人之间就再次恢复了沉默。
温明舒也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也不搭话。这个话题就这样被搁置。
直到快到小区门口时,温明舒才想起今天最重要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