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灰狼缓步上前,前腿曲跪,后腿往天上顶,竟做个了鞠躬状。
“呦,是头母狼!”
随着母狼抬起的屁股,前头的汉子先瞧见了狼腹上的乳首,出声嚷嚷道。
“你瞧,这母狼还会哭呢!”
这汉子身旁的同伴看见的,却是母狼湿润的双眸。
火光下,母狼双眸旁深深的泪沟内,灌满了泪水,清晰可见。
而躲在汉子们身后的莫婤,除了瞧见母狼饱胀的乳首,更关注的是它下垂得厉害的肚儿。
“你们这些大老粗,给老娘让开!”
蔺娘子气沉丹田,吼开挡她前面的汉子们,快步上前。
“哎,你!”
蔺管事吓得躬身一捞,只被蔺娘子的裙摆打了脸。
瞧着婆娘愈走愈近,蔺管事也顾不上害怕了,亦追了过去,正巧望见蔺娘子在翻狼肚儿。
蔺管事吓得一个健步上前,正猜测婆娘约莫都缺胳膊断腿了,还告诫自己今后的日子定不能嫌弃她。
上前后,见蔺娘子还在完好无损地摆弄母狼,未等他松口气,就被婆娘拉着凑近了瞧。
“有啥好瞧的,不就是乳比旁的畜生大些,我有自个儿的婆娘瞧。”
蔺管事被压着,也不敢仔细盯,只好嬉皮笑脸,脱口而出糙话。
“我看你是脑子不灵光了。”
蔺娘子见他还有心思想些腌臜事,使劲拧住他的耳朵,还转了一圈。
“啊啊啊——我又没说错!”
“我让你看肚子,你看乳,你瞧不见它怀了?”
“我又没养过狼,何况它肚子上都是乳!”
“你还顶嘴,我看你是昨夜太舒坦了?”
冲到一半的莫婤,听着这些对话,上前也不是,退后也不是,原地假跑,很是尴尬。
方才她见了母狼下跪,亦是躲不住了,趁赵妈妈不注意,一个闪身也跑了过来。
哪知,这大隋就是民风豪放,这般危急时刻,两口子还能调情,感情也是到位。
最终,还是蔺管事耳朵被拧得受不住,矮身哀求婆娘原谅时,蔺娘子瞧见了她。
“稳婆的闺女,这母狼好像难产了,快来帮忙!”
见莫婤过来,她懒得再同精虫上脑的男人多话,朗声喊了莫婤帮忙。
莫婤一面快步上前,一面心里直犯起嘀咕:
我虽然也很想帮,但我真的只会同人接生,我们那儿,这是兽医的活!
他们三人将母狼抬进牧寮,见火塘还有火光,蔺管事忙从羊皮囊中倒了盆水。
本欲一把泼熄火塘,却被站在他脚边的莫婤一把拖住。
“莫小娘子,这狼怕火。”
蔺管事见她不懂,还没同她解释完,就被蔺娘子三推两耸赶出了门。
“碍事的男人,女人生孩子不要热水啊,泼湿了,一会怎烧。”
蔺娘子一面骂骂咧咧关上门,一面尝试着抱起镇席的大石。
一块大石自是不够,莫婤亦上前去推另一角的石头,想帮着灭火。
但她还是力气太小,大石一动不动。
骤而,身旁伸出了一双手,莫婤一回头,原是赵妈妈。
此时,莫婤才听到,屋内似不止有母狼的哀嚎哭泣声。
往声源处望去,原是杨嫂子缩在墙角,翻裙蒙住头,嘤嘤地哭,手上还举着把短柄弯刀。
这弯刀原是在牧寮墙上挂着做装饰的,不知何时被她扯了下来,只是这刀也未开刃啊!
“赵妈妈,你们咋不出去?”她边推巨石,边问道。
“还不是杨嫂子,说是浑身发软立不起来,我是拉也拉不动她。
自个不走就算了,死拽着我时倒是有力了?方才我把她揍服了,才脱了身。”
赵妈妈烦躁地恨了一眼躲着的杨嫂子,瞧着很是动气。
有赵妈妈的帮忙,大石很快就被推进了火塘,同蔺娘子那块一道,砸灭了火。
累得气喘吁吁,也来不及歇息,莫婤又扯了屋中剩下的艾草,铺在离火塘远些的地上,同蔺娘子一道将母狼抬上了艾草垫。
母狼侧着狼躯躺着,低低哀叫,肌肉时不时剧烈颤抖,一紧一松拼命使劲。
见没甚效果,它又朝旁滚了滚,一会儿立起来,一会儿抬臀,不断变换姿势。
血水、粪水淌湿了艾草垫,还是未见小狼头。
约莫又等了两刻钟,母狼筋疲力尽,用头顶了顶她们。
她们知它已尽力了,真的该她们出手了。
蔺夫人平日间若遇上牛马难产,也是要帮着生的,只是生死,对半分就是了。
但这头母狼若是救不好,不知狼群会不会报复啊。
也顾不上想这些了,蔺夫人按着帮小羊接生的法子上手。
一旁的莫婤更手足无措,她是帮人接生的,可没学过兽医这块,对帮狼接生一无所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