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派下来赈灾的粮草和银两已经到了,负责运输的押运官李赫许是害怕朔州城的时疫,连城门都没敢进,一直在城门处候着。
难民营在城北,军营也在城北,赴远山现在一个头两个大,又要寻找治疗时疫的办法,又要护着将士不被传染。
他是忙的分身无暇,干脆让赴晏前去接应赈灾银两和粮草,又派了许子耀和姜文陪同。
赴晏骑着马在前,许子耀和姜文在两侧,三人脸上均带着防疫用的面纱。
整个朔州大街空荡荡的,几乎没什么人在街上。
仿佛一座空城。
李赫就站在城门口静静地等着,见赴晏出来跪下行了一礼,“臣见过宁昭公主,臣是押运官李赫,携赈灾粮草及银两在此等候宁昭公主多时。”
赴晏扯住白驹缰绳停立在李赫面前,“起来吧,许副将,姜偏将,去将赈灾银两和粮草交接过来。”
许子耀和姜文下马走向李赫身后负责运输的人进行交接清点。
“押运官在此等候了半个时辰,不进朔州城喝杯茶?”
李赫又跪在地上,“臣不敢。”
“倒也是个实诚的人,起来吧,本公主不会对你如何。”
许子耀清点完后走到赴晏身旁,“公主,并无差错。”
赴晏点了点头,“既然没问题把东西拉进城便是,押运官,慢走不送。”
带着粮草和银两到了流民营,此时流民营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流民皆备勒令正分配的帐篷中活动,墙上,地上,满是流民吐出的黑血。
空气中掺杂着中药的苦涩和艾草的味道。
空地上摆放着一具具尸体,正有两个将士往尸体上盖白布,准备拉去火葬。
帐篷中时不时传出咳嗽声,大人哭喊声,婴儿的啼哭声。
赴晏看到还未盖白布的尸体上长满脓包,满身污秽。
触目惊心。
她脸色骤的变得苍白。
“宁昭公主,您就送到这里吧,前面就是难民营了,您进去不合适。”见赴晏呆愣在那里,许子耀在一旁开口道。
“劳烦许副将和姜偏将了。”
许子耀和姜文淇前脚刚进难民营,后脚赴晏策马而去,停至昨日刚来过的员外府门口。
蔺靳野这里似乎是没被时疫所侵扰,门口侍卫依旧守在那里,赴晏翻身下马,报了声名号便被放行进去。
她轻车熟路的走到上次来时被爻戮带到的房间,蔺靳野正倚在罗汉床上翻弄着手中的兵书。
蔺靳野抬眸看去,见赴晏进屋后挑了挑眉,将书扣在桌子上,“小公主今日怎么不请自来。”
“你不是早就猜到我会来找你了吗。”赴晏脸色依旧有些苍白,“蔺靳野,你能查到赴江州往朔州城中传时疫,一定也能找到治这时疫的法子吧。”
“小公主很聪明啊,我是有办法,先前扶夷也曾爆发过这种时疫,我手上有当时折了半个城的人才研究出的方子。”
蔺靳野低着头轻笑出了声,他再抬头看着赴晏,“不过你要拿什么换呢,赴晏。”
这算是蔺靳野第一次正式喊赴晏的名字,不同于往日逗她唤她小公主。
“御王想要什么?”
蔺靳野扯下赴晏脸上的面纱,抬手抚上赴晏的脸,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慢悠悠的开口道,“小公主不是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赴晏低垂着眸子,她这会有些如坐针毡。
她实在是看不透蔺靳野到底是想干什么,若是逗她玩,她陪着演了这么久的戏,他倒也不必这么帮她。
若是说蔺靳野心悦于她,那赴晏更是不信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是灯会上,蔺靳野可不是个会一见钟情的人。
那只剩下一样了,她唯一能给蔺靳野的东西就是她自己,怕不是蔺靳野也想拿她去祭旗。
“赴晏,我要你嫁给我。”
虽然猜到了,但蔺靳野此话一出,还是用什么东西在赴晏脑子里炸开了。
赴晏抬眸对上蔺靳野的视线,她面色不变,少年眼里玩味依旧。
跟她猜想的差不多,蔺靳野也是想拿她去祭旗。
若是没有时疫,朔州同北疆尚不分输赢,但现在有了时疫,军中也有数人感染,如果真在军中蔓延开,朔州会不攻自破。
她不愿嫁贺兰乌介是因为即使嫁过去两国也会开战,嫁给蔺靳野,她可以救朔州城的人,可以防止时疫蔓延出城。
蔺靳野收回手又坐在罗汉床上,右手撑着脸,“因为你是绥陵国唯一的公主。”
“我是扶夷国三子,庶出,虽然我有军功,但耐不住皇帝猜忌,再者我上面还有个一嫡一庶两个兄长。”蔺靳野用指尖敲点着脸,“我需要一个聪明的妻子。再者即使绥陵现在落魄,但若是你父王或者你兄长登基了,你能给我带来的利益也不小,事成之后和离也无妨。”
蔺靳野的能力和心计赴晏是知晓的,他都能把手神不知鬼不觉的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