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嫂也不是洪水猛兽,家里人,一顿便饭而已,以后也是要常常见面的,怎么就不可以,你不要想的那么复杂。”
“我想的复杂?好好好,是我想的复杂,詹清和,今天这顿饭,我去,但是,去完之后,短时间我们就不要联系了,我那么复杂,事儿多,得好好想想。”
“安安,就当是帮帮我,为了我们的未来,别这样好吗?我真的不想搬去那么远的地方,我……”
“那是你自己的家人,有什么需求,不是应该直接说吗!你求我有什么用。”
“我不能,他救过我的命,身上留了疤。原本有机会当飞行员的人,因为我,毁了大半生,我,我……”他说着,双手捂住脸,竟痛哭了起来,这下轮到我不知所措了。
“哎,你别哭啊,大过年的,我,我也没说什么,而且,你也从来没说过这些,那什么,我先给你倒杯水吧。”
心中一边感叹着这都是些什么狗血桥段,一边把清和扶到沙发边坐下,等他情绪缓和了些,才了解了事情大概的始末。
清和的哥哥叫清元,比清和年长个六岁,从小优秀,学习也好,人也懂事,与之相比,清和就是个混世魔王,调皮捣蛋叫家长都是日常便饭,可能因为年龄差距大,他哥哥很宠他,也因为这份宠,他才更加的肆无忌惮,在那年的冬天,回老家过年,清和执意要玩土炮,哪晓得那炮刚点,就爆了,他哥哥把他护在了身下,自己后背烧伤,虽然及时送了医院,依然留下了永无法治愈的伤,清元休学半年,原本有的保送名额也没了,想当飞行员的梦也碎了,整个人性情大变,开始抽烟,逃课,最后考了个不入流的学校,毕业后在自己父母的厂子里工作,这件事成了他们整个家庭的疤,就算后来清和再怎么努力,怎么上进,成为众人嘴里别人家的孩子,也无法弥补。
那烧在哥哥脊背上的火,一辈子都在清和的心里燃着,太痛了,所以,他什么都做不了。
我突然有些懂了他的口是心非,就像个努力维持形象的孩子,为了这个虚无的形象,他会惯性撒谎,会无限忍让,会做所有别人看起来好的行为,从不会拒绝,他不管自己的心的,毕竟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了。
而在我这,不同,我们是爱人,如果想要在一起,就必须得到对方的心里瞧一瞧的,所以,彼此要撕掉伪装,多露骨的伤疤都不能怕的。
“安安,我不能,但是,我不想。”
这样脆弱的人坐在我跟前,我透过他的双眼,窥见了整个世界,这一刻,他是个真实的人,而我,拿到了打开这个世界的钥匙,却开始犹豫,要不要进去。
我伸手捋了捋他额前碎乱的头发,他还是那个好看的男孩,只是破碎了,“到点了,快去洗把脸,我们该准备出门了。”
他看着我,似高兴又似失望,高兴是因为我终于答应了一起吃饭的要求,失望该是,我没有理会他心里那一丝丝叛逆,哦不,不能算叛逆,应该说是直面真心的想法。
他站起身,带着疲累,挪步进卫生间,我回屋简单收拾自己,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心疼清和吗?答案是肯定的,可我却怂了,我觉得我担不起他此刻沉重的心,没有能力,拉他出泥潭,我,是个无能又有些自私的人吧。
整理好心情,我们出门的时候,清和脸上再次挂起了熟悉的微笑,只是拉着我的手,还在一直颤抖,原本紧张的该是我,这下好了,我还得捏捏他的手,给他勇气。
清和的哥嫂,其实也算不难相处的,或者说,相对清和,属于比较外向的人,一个一直说清和儿时糗事,一个讲清和长大出息懂事,继承了爸爸做皮具的手艺,自己做工作室很厉害,就是太内向,不怎么会说话。
怎么说呢,比起清和,他们反而更坦荡些,只是没想到,到最后竟然会提议让清和搬到我那去住,还说侄子们以后想学钢琴可以直接来找我,楼上楼下的也方便。
我是实在没想到,他们口中不用搬家了是这么个意思,登时将了我一军,好在清和反映算快,把萌萌摆到了前面,说毕竟是人家的房子,不好造次,才算暂时压下了这本就莫名的提议。
到这我才明白,这一家子的如意算盘,真真是就差没直接打到我脸上了。
吃完饭,我也没和清和多啰嗦什么,赶着上班,忙到晚上,下了最后一节课,走出教室就看到坐在门口萌萌,她站起身朝我眨巴眨巴眼睛,“走,吃烧烤去呗。”
“烧烤?我妈说他们下周才开门呢。”
“全市就你们家开烧烤店啊,走,我带你去吃一家东北烧烤,贼啦好吃。”
我就由着她这么拉着我,塞进车里,一路开到新城区的烧烤店。坐下点好餐,我才开口,“怎么想起来跑这么远吃烧烤,而且晚上吃这个,你不是一向很抵触么,怎么了,又失恋了?”
“失恋,我看你要失智。”
“好好的,怎么上来就骂人啊。快说,怎么了?”
“安歌,如果我不是白天在家听了全程,你是不是打算什么都不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