摒弃心中那些兄弟情意,那今日,和元滢滢相知相守的,便是他高羿。
人总是要为自己曾经做出的错事,付出代价。
只是对于高羿而言,这代价太大,心爱之人不得见,家中之人见了以后,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当初朝堂之上,殷羡之一手遮天,
隐瞒高羿和霍文镜的下落。他做的一丝痕迹都无,给所有人都按上了一个不见踪迹的理由。霍家本就对霍文镜不甚重视,得知他为了一个女子,竟然做出这般出格举动,在殷羡之许诺重利下,便毫不留情地舍弃了他。但同样的法子,却不能用在高羿身上。殷羡之便巧舌如簧,以昔日情分,诓骗的高将军相信,那个一心想要去兵营的儿子,终于舍弃京城的一切,去往边关去。
高将军甚至亲口承认高羿的去处,在他眼中,从军之事,生死不定,若是高羿十年八年不归,大概也是符合常理的。
殷羡之没有对高羿拔刀相向,他已经不是当初的他。如今的殷羡之,有妻有子,纵然高羿想要重温旧梦,元滢滢也不会应允,因此殷羡之并无顾忌。
依照殷羡之对于霍文镜的了解,他若是活着,定然会寻到高羿。
听罢殷羡之的推测,高羿轻笑一声:“果真,唯一看透霍文镜的人,便是你了。没错,他的确来寻了我,出了良计,要我们两人联手。”
高羿微一停顿,缓缓道:“但我拒绝了他。我绝不会和一个伤害过滢滢的人联手,即使目的是为了对付我更厌恶的你。”
殷羡之眼神微顿,在他心中,他自己只是披着一只君子皮囊,而几人之中,唯一至纯至性的人,唯有高羿而已。
高羿突然道:“你知道霍文镜同我说什么吗。他的腿被打断,只能坐在轮椅上,但和站着走路时没什么分别,脸上还是一贯的运筹帷幄。他竟然同我讲,等杀掉了你,便由我们两人共同拥有滢滢。”
殷羡之一怔。
“我自然觉得他卑劣不堪,怎么能想出这般法子。可羡之,这些时日,我看到了——每日一早,滢滢依依不舍地把你送到府门,你搂着她的腰肢,旁若无人的轻吻。你们的儿子,那个叫澜儿的,他可真是聪明,像极了你。他在书院,不止一次地说过他的父亲有多么厉害,娘亲有多温柔体贴。羡之,现在我突然动摇了。我竟然可耻地觉得,霍文镜的法子也没有那么卑劣。”
高羿嘲讽一笑:“可我想着,若是我当真这般做了,滢滢会不会恨我杀掉了她的夫君,澜儿的父亲。”
高羿拔出贴身长剑,剑光在月色下闪烁着凛冽白光。
“羡之,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一日,我当真会改变主意,和霍文镜联手。但至少现在,我还能忍耐住这个念头。别误会,这绝对不是为了你,为了那狗屁的兄弟情义。”
高羿扔掉长剑,缓缓离去。
“我只是想,滢滢笑起来的样子,比流泪时要美多了。”
殷羡之走了过去,捡起那把长剑。他依稀记得,这是年幼时,他听闻高羿想做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为他寻来的名剑。
当时的高羿,力气不大,很难拔出这把剑,他涨红着脸颊,轻扬马尾,神态倨傲。
“羡之,总有一日,我会拔出这把剑,所向披靡的,你且看着!”
“爹!”
澜儿从书院中跑出,看到殷羡之,他心中很是欢喜。毕竟,殷羡之从没来接他回去。
澜儿顺着殷羡之的视线,看向他手中的长剑。
“好漂亮的剑,是爹新得来的吗。”
殷羡之问他:“你想要吗?”
澜儿点点头。
殷羡之将长剑握在掌心,转过身去。
“若是你娘亲应允,我便把它给了你。”
“娘亲一定会应允的,她最疼我了。”
“我看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