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有一道锐利的视线,始终藏在晨光之中,注视着运送税银的这支队伍。
*
距离码头五百步之外的一栋酒肆的二楼上。
一位穿着白色外衫的少年人站在窗前,遥遥望着码头那边的队伍。
看见税银快要搬到船上,码头上的人忽然乱了起来,不久后一群衙役直接围住了此地,随后整条街都开始戒严,原本装着税银的马车竟不卸货,而是调转车头,往来时的方向行去。
不必靠近查问,就晓得码头那边一定是出了大事。
早起跟着朝轻岫过来看热闹的许白水,此刻心中满是对上司神机妙算的钦佩之情,忍不住问:“帮主怎知官兵那边一定会出事?”
朝轻岫闭了闭眼,语气诚恳道:“……实不相瞒,我对此当真一无所知。”
她不过是觉得柯向戎等人待在自家地盘上有些麻烦,担心对方临行前会做些事情出来,所以才隐在远处,暗中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此刻还特地等候在酒肆中,准备目送官兵们彻底离开自己的视线。
谁知只是送钱上船这样简单的事情,柯向戎那边都能把事办出岔子。
许白水一脸了然之色:“嗯嗯,帮主说不知道,自然是绝不知情。”
朝轻岫:“……”
她听着许白水欲盖弥彰的话语,一时间并不想深究对方的心理活动。
朝轻岫想,哪怕侦探出门也未必总会遇见各种各样的意外,但她今日仅仅是站在远处看上一眼,跟事发地点始终保持着相当安全的距离,就算出了事情,应该也跟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许白水早就对追上帮主思路一事不报希望,她回想方才的场景,道:“虽然离得有点远,不过我还是觉得,刚刚箱子里的银子看着不大对劲。”
她出身不二斋,从小就跟金银打交道,在贵重金属的鉴别与判断上经验丰富。
朝轻岫同意:“瞧着很像石头。”
石头出现在应该放置税银的箱子里,那原本的税银又去了哪里?
许白水:“有这样严密的保护,居然也有人能得手?”
光从偷成功这点看,就不是寻常小偷能做到的事。
不过要从武林人士那边调查的话,本地最大的江湖势力自然就是自拙帮……
想到昨日双方间发生的巨大冲突,许白水忧心忡忡地看了上司一眼。
难道这件事当真是自家帮主做的?虽然自己丝毫没有察觉,然而以朝轻岫的本事,真想有所布局,旁人察觉不到也十分正常。
“……”
朝轻岫默默闭眼。
侦探由于总是在案发现场出没在意外发生后被当成第一嫌疑人并非罕见情况,但连熟悉的友方单位都对侦探露出“难道此事当真是你所为”的表情,倒的确不大符合推理类文艺作品的一般规律。!
哪怕是赵清商那样能靠武功修为稳住心绪的内家高手,骤闻庄主去世的噩耗后,同样会口喷鲜血,柯向戎自然更加难以自控。
柯向戎刚想说什么,然而话音还未出口,身子便忽然一晃,眼见就要栽倒,闵绣梦赶紧扶了一把,连红榴也立刻抱着柯向戎的手臂,让人不至于摔到地上。
闵绣梦又吩咐人搬了个石墩子过来,道:“大人先坐一会。”
连红榴用手帕沾了点药水,在柯向戎鼻子下抹了一抹,后者缓缓睁开眼,哑声:“柯某身负皇恩,又蒙恩相钦点,被派来江南……”
闵绣梦:“柯大人莫急,先缓一缓,事情或者还有转机。”
寿延年也见缝插针地向权转运使表达自己的孝心,对周围官兵道:“都愣着做甚,有蜜水的话赶紧给大人倒一盏来,记得要温的。”
他一面奉承柯向戎,
一面又对闵绣梦等人道:“樟湾一带不少绿林豪强,城门码头每日人来人往,纵然封锁道路,也难保不会有人强闯……”他说话时,目光一直看着身穿六扇门官服的唐驰光。
唐驰光明白对方的意思,也跟着表态:“请县令放心,我这就亲自带人去办这件事。”
寿延年很是不好意思,道:“我手下实在没有什么高手,那些衙役跑腿还行,打架却实在上不得台面,一切只得有劳唐大人。”
唐驰光拱拱手,当即翻身上马,带着六扇门好手,准备封锁樟湾。
闵绣梦抬起头,望向远处。
此刻不算明亮的晨光莫名让人觉得刺眼,就好像有一道锐利的视线,始终藏在晨光之中,注视着运送税银的这支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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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码头五百步之外的一栋酒肆的二楼上。
一位穿着白色外衫的少年人站在窗前,遥遥望着码头那边的队伍。
看见税银快要搬到船上,码头上的人忽然乱了起来,不久后一群衙役直接围住了此地,随后整条街都开始戒严,原本装着税银的马车竟不卸货,而是调转车头,往来时的方向行去。
不必靠近查问,就晓得码头那边一定是出了大事。